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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过了今夜， 就是明天》精彩章节试读

第11章

拳馆前台，三个女孩穿着统一着装，前胸分别都挂着‘微芒’标志，正在相互比着刚做的指甲。

看到有人走过来，以为是要办卡的会员，等路有元说明来意，有个女孩很不情愿的站起身来，带他去办公室，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白了一眼正在窃笑的女同事。

面试路有元的是一个叫北坤的人事部经理，北坤年纪不大，戴着眼镜文质彬彬，像是毕业不久的大学生，但行为举止却显得颇为老练。

问了路有元年龄，婚姻状况以及工作经历等，结果是路有元除了年龄之外，其余几项都不太符合要求，不过愿意给试用机会，条件是试用期半个月，期间没有薪水，正式录用之后，如果合格，每个月六千。

这未免与路有元的设想出入太大，他预计自己能保持健康的时间，恐怕只有两个月左右，刨去半个月实习，如果只拿一个半月的薪水，儿子的学费还是远远不够，并且开出的薪水，就是如今城市中随便一份工作的正常水准，还不如当初的五金店。

“但我从招聘广告上看，营养师的薪水在一万五啊。”路有元拿出手机，打开网站上的招聘广告。

“是这样的，如果有丰富的工作经验，我们确实能开到一万五甚至更多，但你连营养师资格证都没有，我们总得有个了解你能力的过程吧，”北坤扶了扶眼镜，“不过咱们这儿并不是特别看重证书，如果你确实能做得很好，后期会逐渐往上提升的。”

其实北坤说的在理，路有元不得不承认，除非是特殊人才，否则任何单位都不可能在初期就给较高薪水，何况他近几年只有干五金店的工作经历，做营养师属于跨行。

如果时间足够多，他有信心将薪水从六千提到一万五，不过他不能等，他需要尽快赚到儿子的学费，并且，他还需要为解决其它事空出时间。

显然这里并不适合他，他只能失望的站起身来道谢离开。

他路过吧台，刚领他进去的女孩正在往眼睛里滴着药水，斜眼瞅见路有元的表情不佳，料定应没有面试成功，故意问，面试的怎么样？

路有元笑着摇了摇头说：“薪水太低了。”

路有元说的是真心话，但在几个女孩看来，这是强撑面子的话，营养师的岗位，薪水过万，在这个城市里与高薪工作者相比，算不得什么，但比较起吧台的几个女孩，这种层次标准，已经算是不小的目标了。

坐在中间的女孩戏谑说：“营养师工资确实不高，您可以试试陪练，那个工资高。”

边上的女孩嗤嗤笑着锤了她一拳，让路有元不要介意。

说者无意，听者有心。对啊，陪练的要求比营养师要简单很多，身体健康，不太瘦弱，以自己目前的身体感觉，还没有明显症状，工作内容也不复杂，无非是充当拳靶子。

这个岗位之所以薪水高，估计是年轻人都争强好胜，都不喜欢充当被打的角色，而到了自己这个年龄阶段的，大多有稳定的工作或者自行创业，更是少有人做，何不去试一下？如果非得需要体检报告，再离开也就是了。

路有元从网上看到过一些陪练的视频，就是戴上厚重的护具，让拳手来回击打，在大学期间，宿舍有一个拳击爱好者，买过一堆道具，路有元曾接受以两份蛋炒饭的酬劳做过陪练，也算有是有过经验，心想这里的拳击爱好者，可能还不如那个舍友专业，料也没有太大难度。

路有元进行过一系列自我安慰，向刚才提议的女孩说了声谢谢，在她们诧异的目送下，路有元又回到了人事部办公室。

经理北坤同样是疑惑不解的表情，还从来没见过有应聘者，应聘营养师不行，马上改行陪练的，这跨度也太大了，他问路有元：“你之前接触过这方面训练吗？”

路有元说在大学时练过，后来也一直保持着体育锻炼。

北坤看着他微微发福的肚子笑了笑，刚要说什么，突然脸色一变，站起来恭恭敬敬的喊了声，云姐，

路有元刚回头看去，身后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女子，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，就像是公园里练太极剑穿的那种，但宽松衣服并没有遮住其性感的身材，若隐若现。

看女子脸部年龄最多在三十几岁，一头溜直的长发自由散落在肩上，笑吟吟的眼睛里，含着动人心魄的妩媚，她没去理睬北坤，上下打量着路有元。

“带身份证了吗？”

目光交集处，让路有元脸上莫名发热，慌忙移开视线，云姐一开口，更觉心神摇曳，他从来没听到过这么温柔里还似乎略带撩拨的声音，像是商量却又不容拒绝，路有元主动从包里翻找出身份证递过去。

云姐也不伸手，看了一眼北坤，北坤慌忙拿出一个类似手机的设备，跑过去接了身份证，放在设备上查询了一会，然后朝云姐点了点头，云姐这才接过路有元的身份证看了看，仍然是说不出的温柔：

“怕吃苦吗？”

路有元偷着做了两个深呼吸，逐渐淡定了下来，正在后悔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把身份证交了出去，看北坤手里的设备，像是在查个人信息，不由暗暗吃惊，这应该是公安部门才有的权利，一个拳馆不该有这种资格吧。

好在北坤查完之后，马上把身份证还了回来，这时听云姐问话，冷静后的路有元多了个心眼儿，回答说：

“只要与回报成正比，就不怕。”

云姐还是淡然一笑，似乎对这种巧话不太满意，示意北坤说：“你带他下去看看。”

北坤应了一声，打开旁边一个柜子说：“路先生，请你先把所有的电子设备放在这里。”

路有元有些不解的看了看云姐，云姐没有说话，点了下头就进了里间的办公室。

北坤解释说拳馆内部有电子感应门，如果带电子设备，感应门会报警，这是拳馆规定，希望他能理解。路有元只得将手机取出来关机放好。

然后随着北坤进了一条光线很暗的玻璃通道，路有元愈发迷惑。

北坤在前面走得很快，像是不给路有元提问的机会一样，玻璃通道有许多转弯，直到路有元已经完全辨不清东西南北，他们才在一部只能容得下三四个人的电梯前停了下来，看到北坤按下地下二楼的按键。

在电梯门再次打开的时候，路有元才明白，原来拳馆在地下另有乾坤。

本来想地下该是怎样的昏暗，不料等北坤用指纹打开了电子感应门之后，眼前豁然开朗，灯光完全不同于玻璃通道里的模糊不清，而是宛如白昼。

地下的面积似乎比楼上还要大，目测上去恐有一倍之余，目光所及之处，有七八个拳台，多数拳台上都有人在练习，拳台相隔之间，有跑步机、沙袋、哑铃之类的健身器具，拳馆正中心的拳台被一个巨大的铁笼罩住。

路有元在电影里见过这种比赛用的铁笼，此时在现实中看到，不由一阵心悸。

路有元突然想起在夜店时，贾义对他说过的黑拳，心道，这里不会他妈的是打黑拳的吧？但转念想，自己只是要应聘陪练，只要能混下两个月就好，管它是什么地方，再说几个月之后，要走的路必然更黑，这里算个球！

正在发愣之际，身后被撞了一下，回头一看，一个满脸是血的人正被抬着往外走，还没等看清是什么情况，北坤就招呼他跟过去。

北坤走向最靠里面的一个拳台，拳台上正有一个赤着上身的拳手击打着沙袋，拳手皮肤黝黑，上半身全是紧绷的肌肉，这让他脖子上的斑斓纹身格外扎眼。北坤带着讨好的笑脸，小声叫道：

“虎头哥。”

路有元环顾了一圈儿，其余的拳台之上，都是两两对练，而这个被北坤称为虎头哥的，却只有一个人。虎头哥并不理睬北坤，仍旧狠命的打着沙袋，等北坤的讪笑都快结束了，才转过头来。

路有元这才看清楚，虎头脖子上纹的是一只下山虎。看清虎头哥的样子，心里咯噔一下，好像在哪里见过！

虎头哥瞅了一眼满脸谄媚之笑的北坤，朝他挥了挥拳套，似乎是让他上台。在他挥动拳套的瞬间，拳套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，映射出光芒的液体是红色的，像是血！

路有元猛地想起来了，这个虎头，就是夏冰那张海报上的主题人物！

北坤惊慌的连连摆手，然后用手指了指路有元。虎头扫了一眼路有元，眼神里分不清是轻蔑还是挑衅，指了指拳台旁边放着的拳套，一口将牙套吐掉，粗声吼道：“上来！”

路有元暗叫不妙，不会是给这个凶神恶煞当陪练吧？

当下用眼神询问北坤，北坤点了点头，但随即眨了下眼睛，暗示路有元不要上台。

他歉意的对虎头说道：“虎头哥，这是刚来的新人，先带下来下来让您看看，哥如果觉得行，这才上去谈合同的事情。”

虎头晃了晃脖子，发出咯嘣咯嘣的响声，冷哼一声说道：“能不能找点像样的，都他妈的不禁打。”

虎头对两个人都没上台很失望，将自己的一只拳套解下来，重重摔在他俩面前。

这时一个头发半白的人，提着满水的桶慢慢走过，应该是负责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人，这人的动作好生别扭，只见他把所有的工具都握在提着水桶的左手里，右手却是空着。

“苏拐子，给我捡过来！”虎头一边喊，一边解下另一只手套。

那人愣了愣，然后动作缓慢的将水桶和工具放下，用左手将拳套捡起来，从拳台围栏的缝隙里递过去，虎头哥却并不接，将另一只拳套又扔了下去。

“还有一只呢，眼睛也他妈不好使了？”

那人还是不说话，又慢慢的走向另一只拳套。路有元平时最看不惯欺负老人的行为，虎头明显是知道这清洁工右手不方便，想故意刁难他，然而这个清洁工只是从这里走过，并没有招惹任何人，这就太过分了。

路有元将虎头列入了自己不会与之交往的序列之内，心想绝不给这种人当陪练，转身便要去替那清洁工捡拳套，北坤拉了他一把，被他挥手甩开。

虎头在台上一只脚踩在围栏上，盯着路有元，挑衅道：“小子，没让你捡。”

路有元不睬他，就在要够到拳套的时候，肩膀被拉住了，路有元用力却没挣脱，回头看却是那清洁工，他这才看清此人的面容，这人并不老，年龄应不过四十岁多点，只是头发和胡须长时间不做修理，加上动作迟缓，乍看上去像是老人。

清洁工朝路有元微微摇了摇头，路有元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，趁着清洁工手劲稍松，捡起那只拳套扔到了台上，又把水桶和工具都拿起来递给清洁工，清洁工嘴唇动了一下，想说什么却又没说，点了点头接过去慢腾腾的走了。

路有元对北坤说：“我们可以回去了吧？”

北坤有些不知所措，视线在路有元和虎头脸上来回移动。虎头抱起胳膊，饶有兴趣的看着路有元，笑的极为难听，又晃了晃咯嘣咯嘣响的脖子，对北坤说：“我就要他！”

路有元也学着虎头，冷笑了几声说：“不好意思，我对这份工作失去了兴趣。”

虎头不接路有元话头，仍对着北坤说道；“你想办法。”

虎头又将北坤唤到身边，耳语了几句，北坤连连点头。

北坤回头无奈的对路有元说：“路先生，上去我们谈谈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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